无字的歌还在吟唱,我不知道她的歌声到底是在叙述自己的悲戚,还是在向谁诉说着什么故事。
热烘烘的
黑夜,冷冷的电话,好像在茫然伴着我孤独无助的心。那古朴的电话摇把上,似乎袅袅残着一丝淡淡的女儿香,隐约觉得缕缕萦绕的纤纤玉指,正和着一把强壮的大手交织、抚握,一起把这不断的浪漫和缠绵,
发向无尽的远方.....
我突然自己苦笑了一下,回想那些感人的片段,都已经是很久远的故事了。如今,只有那幽幽的台灯,还会殷勤地把电话的身影清晰地转贴到墙上。没有风的夜,花草丛中的小虫子都困倦得昏昏欲睡,不再忘情地蹦跳叫唤。窗外的花径,绿化带中的阴香树很清晰地把自己的身影复印到人行道上。月色很冷、很亮,如同远处射出的一束聚光灯,想看透树影下上演的一个个温情浪漫故事。不远处大路上,不断有一辆辆的小车飞快而过,车轮不断和热得发软的路面纠缠,“嘶啦”作响,车身拉起的一阵阵闷热气流,把树下的落叶高高地带了起来,又晃悠悠地甩落在到树头下。
几案上的老电话恍若“滴铃铃”地响了起来,我拔足而去,把那黝黑的话筒紧紧地贴在耳边.....
树叶冷颤似地抖动了一会儿,很快又平静下来,她似乎在冷笑我忘情的守候。此刻,我只是想听到电话的那端,有我熟悉的气息声。而我,也期待听到的是她的无助、依赖和悔意,而此刻的我又将铁下心来冷冷地
回避,我不能让她感觉到我揪心的失落。我同样希望她能用最短的时间,感受到我整整一个月的思念、懊悔、等待和煎熬。
而眼前的一切却又是那么的寂静,我茫然不舍,扣上电话呆呆盯着楼下冷清的人行道。那里已经没有了我熟悉的身影和等候,只有那偶尔飘落的枯叶,会给夜深平淡无奇的路面添上几笔淡淡的色彩和影子,尽管那只是一些枯黄的落叶,灰黑的柏油路也能因此赋予了生命的色彩。这个时候,哪怕是一个陌生路人的出现,或是夜巡的警车。我也感觉到这个孤寂的夜晚会多了一丝色彩,也多
了一分期待。
电话很安分地缄默着,我的眼皮重重的直往下压,我极力挣开,朦朦地望着窗外。我在等待,我在憧憬。我追踪着那轮胎飞快远去的声音,一阵一阵地远去。我努力猜想,那车上的人是否正在驾驭着两个人共
同的梦想;或是在追赶着一出即将谢幕的闹剧;还是无情地把今天胡乱塞进车厢,匆匆抛送到无人的海滩,让海水冲刷得无影无踪.....我极力地终止正在给自己的梦想的彩排,我的眼前,依稀看到的舞台上,无非是一出残酷的独角戏。
电话,太让人费解的东西,一根细线连接的的另一端,却是无穷的延伸,谁也看不到尽头,谁也猜不到去向。而谁又都想把这无尽的思忆,不断地缠绕在那长长的电话线上,向着不同的尽头延伸。纵然电话线的两端,不断有新的故事在
出现,也有理不清的思绪在蔓延。那长得不怎么样的摇把,摇一摇,竟然如同潘多拉盒子一样,能摇出不同的美梦和失落
,甚至是噩梦。
懒懒地坐在木地板上,我赤
溜着的脚丫已经开始麻木。宽大的实木床沿硬绑绑地在身后面顶着我的后脑勺。窗外酒店的霓虹灯光一片一片地帖将过来,在我的身上、脚下涂抹上不断变幻的色彩。那透亮的月光,也不顾百页窗的割裂,一片片迫不及待地地挤将进来。我的眼皮一次次地在上下挣扎着。没有她的气息,我的空间多了分孤独和茫然。没有她的声音,电话似乎也很快老去。但我,却依然在默默守候,我期望一个熟悉的身影悠然在眼前出现,我等待那
熟悉的身影,和她毫无牵挂而又忘情的笑声,猛然把这凝固的空间打破。
电话铃又响了起来,我紧紧贴在耳旁。电话的那一端,却始终没有她的声音,我嘶声地喊着她的名字。而我,却只能听到飞驰而过的汽车引擎声、繁华街道上涌涌的人潮,还有那交通灯急促的催促声。剩下的,只有那“呼呼”的风声在嘶哑地回应着我,我依然努力地捕捉每一个细节来证实她
正在回来的路上。此时,她或许正在听着我睡房中回荡着的那首无字歌.....
双手紧紧地握着话筒,手心的汗水陡然多了起来。我不顾一切地把这仅有的机会抓住。我不停地摇晃、拍打那厚重的电话。我不知道她此时是在遥远的国度中,还是仍然在我们熟悉的城市里。我突然感觉到一个很细小的声音从那端传来,我知道,那是她的眼泪已不断地滴落在话筒上,我想她此时正在极力忍住哭泣。我突然明白,这个世界很大,而我熟悉的
故事只有一个;这个世界却又突然变得很小,因为,有了通向平线那端的电话。
我们都在等待,我们只期待着一个结果,不论是先从电话的哪一端响起,那都将是终结我们煎熬的瞬间.....我们都知道,这种巴士底狱般的残酷,无论是意味终结的两个字还是扭转乾坤的一句话,此时都变得沉重无比,不断地冲击我们疲惫的心房、不断地透过电话线,来回地冲击着电话的两端。
我的心冷颤似地哆嗦了一下,我只能狠狠地揪一把自己的头发.....